亞里士多德好像這麼說過:
There is a foolish corner in the brain of the wisest man.
即便是最聰明的智者,在他的腦海裡也會有一塊愚蠢的角落。但有誰知道哪一個角落是哪一個角落嗎?
就像廣告人常說的,有一半廣告經費是澈底地浪費而毫無效益,問題是沒有人知道浪費掉的是哪一半。
我曾經被問到關於「我是不是一個完美主義者?」這樣的問題。
我是不是一個完美主義者?這種問題總是非常難以回答,尤其在不清楚明白何謂完美主義的前提下,最多也只能以至少從沒主動信仰過什麼完美主義來作答,我的意思是說,任誰都希望事情完美吧,而完美主義顯然不是如此廣泛的一種認定。但若以執拗於完美為認定依歸,則任誰也都難免有那麼一兩件事是非如此不可的吧。因此,我猜想所謂完美主義,或許只應該是一種直觀、主觀的概略認定吧。
依照以上的說法,我爸大概就是一種直觀的完美主義者吧,只不過他的完美,在我們看來其實並不是那麼完美。
比方說酒,我爸總覺得快樂高興是跟酒有關的,上週爸媽因為參加大姨的六十歲壽宴而順道到我的住處看我,壽宴上爸就已經喝得爛醉如泥了,晚上從我住處一同外出用餐,尚未酒醒的他居然還想繼續找酒喝。我一生活到現在,大概有一半左右的時間,是和喝醉酒的爸爸相處的,喝酒對他而言是那麼完美的一種快樂感受,即便語無倫次顛三倒四也拼命嘩啦嘩啦想找人講話,問題是有誰喜歡這種言不及義;並且當他酒醒後就忘得一乾二淨的對話呢?大概只有耽溺於飲酒作樂的酒類完美主義者吧。
我相信智者的那一塊愚蠢角落是用來包容的;我也相信智者的那一塊角落是用來提醒自己必須時時謙卑的。
昨天媽打電話來,要我跟我爸講他當天喝醉時的醜態,並且明白告訴他:我們都希望他戒酒。當我仔仔細細說著想說的那一切時,話筒那端爸只是低聲偶爾應話偶爾沈默。三歲就喪母的爸爸其實很重視家庭,只是即便一心一意為妻兒子女著想,也依然難免有一塊愚蠢的角落,無心但深深地傷害著自己深愛的人而不自知。
如果我們明知我們的努力只能達到一半的效力,或許我們要更認真地活,加倍努力以達到目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