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往往充滿不期而遇的驚喜與令人大失所望的遺憾,矛盾並存的例子譬如說Amsterdam這個城市。
原本在我們理想行程期待裡並不存在這個城市,由於從南德北上的距離實在太遠,因此不免卻步於預期的舟車勞頓,然而,運河之旅與登機前的風車村之行意外地取悅了我們,至於數百公里的長途跋涉則早已拋諸腦後。
類似的情況還包括:參觀並沒有想像中那般無趣的鑽石公司時,瀏覽了當地導覽地圖才發現Rembrandt的家就在附近,雖然我們在Eisenach參訪巴哈與馬丁路德家的經驗都不甚有趣,但那種過而不入的遺憾,依然讓人覺得不安。
在諸多過而不入的遺憾裡,有一個至今印象鮮明的是:安妮之家。
我在小學時就約略知道有關Anne Frank的事,然而我並不曾有始有終、完整地讀過安妮日記,因此,當玻璃船沿著市區運河途經長串排隊人潮時,種種不確定迫使我不禁猜想:那許多人們等待魚貫進入,究竟單純只因為反戰,或者因讀過安妮日記而深受感動所驅使呢?
We can never be just Dutch, or just English, or whatever, we will always be Jews as well.
安妮法蘭克在這個世界上只從1929年活到1945年,那短暫的十幾年裡,她寫下自己所體悟到置身極權的宿命:永遠不能單純只成為荷蘭人,或英國人,或其他任何人,而永遠只能是被迫害的猶太人。
人的命運為什麼必須受制於血統呢?人的命運為什麼不能是出於自由抉擇;不能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不能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擁有自己想擁有的人生呢?
然而,在極權之下,安妮法蘭克就只能因為血統而被剝奪一切人之為人的權利,就只能被迫害。
我在旅程中不時遇到行程安排雷同的中國人,很不幸地,這些相較於幾十億中國人民只能算是少數中的少數代表們,讓我的全程旅行一再增添令人嫌惡的壞印象。
我之所以從安妮的話聯想到旅程裡的諸多不快,主要是想到關於血統的成見。
如果,因源於歷史或血統的成見將抹滅人類自由抉擇的權利,甚或導向戰爭殺戮,那就像未來歷史的創造者過而不入安妮之家,從而再蹈覆轍,那又豈止是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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