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的四川大地震,雖然經由Twitter,幾乎第一時間便獲知並關注這椿人間慘劇。但,對一個台灣人來說,在偌大的敵國災難之前,努力搶進的資訊與時效,悲天憫人之餘,或許也難免夾雜著不少矛盾掙扎。
然後,在台灣主流媒體全天候災區新聞放送下,這種矛盾掙扎果然在網路上蔓延開來。
老實說,我完全看不懂,或者說整個被那些談人道不人道、以德報怨以怨報德的文章論述給弄混淆了。確切地說,我因為搞不懂那些,於是才嚐試寫下這些。
只有當我們看見任何死難者都感到那是我們自己,戰爭和其他人為災難才能停止。
我相信要釐清台灣人難免會有的矛盾掙扎,其癥結並不在於是德是怨或人道與否,而是整個台灣社會價值體系裡,絕對價值與相對價值,在此刻熟輕熟重的問題。
我不想太尼采地說上帝已死,但在這個時代,要任何人全心全意去信服一個無法百分之百確定客觀存在的絕對價值,事實上的確是有困難的。蘇珊·桑塔格在《 旁觀他人之痛苦》一書也鮮明點出所謂人道之矛盾:
當我們在晚餐時看見非洲飢饉的小孩的新聞畫面,心生憐憫,卻馬上轉台看另一個比較容易下飯的新聞;或是看見美軍空襲伊拉克的轉播,卻感到宛若旁觀一場線上戰爭遊戲,那麼我們是站在殺人者這一邊了,因為「我們」如此安然看著「他們」,「我們」不是「他們」,他們是被殺害被觀看的人,我們並不感同身受。
類似矛盾還包括:在一幀美伊戰爭爆炸傷亡的照片裡,即使「我們」都深信「我們」之所以感到難過哀傷,主要是出自悲天憫人。然而,美國人可能會為照片中傷亡的美軍感到哀傷,甚至進一步譴責照片中傷亡的伊拉克平民是自殺炸彈客;另一方面,伊拉克人則為美軍屠殺他們的同胞感到悲憤。
所以,當我們談及悲天憫人與人道時,我們真的知道「我們」是誰嗎?
上一個問句,是留給所有質疑(甚至譴責)他人的人們的。我相信絕大多數重視人權、講究言論自由、包容異議並追求民主廉能政治的台灣人,都願意將濟助或聲援四川震災視作一個值得信仰與追求的絕對價值,除了相對來說,眼見四川人民的損傷而不予濟助根本無益台灣之外,作為文明的世界公民,為所應為也正彰顯我們追求良善理想的本質,一如蘇珊·桑塔格所說的:
只有當我們看見任何死難者都感到那是我們自己,戰爭和其他人為災難才能停止。
正因為長期遭受天災人禍打壓,經歷過重重困境的台灣人應該更有自信才對。如果你從沒想過要放棄現在的生活,並且要求過得更好,你就應該同意台灣的現狀就已經是一個獨立自主的國家,無論它存在多麼繁複糾葛的國號與歷史沿革恩恩怨怨,也無論政治權鬥生態下的各種區隔劃分喧喧擾嚷紛爭不斷,數十年來,這個國家確實持續朝更進步更文明的道路邁進。
但,那會是一條王道之路?還是霸道之路呢?我相信是前者,畢竟論語對台灣人的影響遠深過韓非子,一如我們都耳熟能詳以下這段子夏問政:
子夏為莒父宰,問政。子曰:無欲速,無見小利。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
意思很明白地說,孔子的學生子夏要去當莒父這個地方的縣太爺,上任前跑來請教他的老師孔子要怎麼施政好,孔子就跟他說,不要只想要求速成,也不要看重垂手可得的小利小益,因為只求速成必然無法達成真正核心的目標,而太看重眼前的小利小益,不但沒辦法成就王道大業,反而會淪落成霸道的汲營算計。
台灣人當然都同意台灣就是王道,而我們更希望這句「台灣就是王道」指的是一個「近者說,遠者來」、行王道的文明國家。
一大堆的文章或報導, 真的會看的亂了.
大家都該靜下來, 把事情分一分, 然後作一個正面的決定.
錯字改過了。
你說得沒錯,做遠重於說,災區搶救之後,還有防疫、安頓、重建等各種難題。